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鞋垫

已有 971 次阅读2012-9-24 10:32 |个人分类:散文

不知这是第几次读《梅雪图》了。那朴素的语言与情感像盛开在雪中的梅花一样散发着淡淡的清香。《梅雪图》是我诗友小琴为写的一篇散文。每次读它都有不同的感受,每次读它都会使我想起一个终生难忘的故事。
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,母亲跋山涉水三十里路,又来县城看刚上初中的女儿。
这一次来看我,不光为我送来了棉衣,带来用罐头瓶装的咸菜条,她从来舍不得吃地咸鸭蛋,还为我带来了她亲手做的花鞋垫。
鞋垫摆在我眼前,我楞住了。这不是一幅绝妙的梅雪图吗?
鞋塾的周围圈了天蓝色的边,粉嘟嘟的梅花开得正旺,嫩黄的花芯探头诱人,酱红色的虬枝在空中盘旋,空闲处似乎有雪花在飘动,我爱不释手。
同学们涌上来,你争着看她抢着摸,啧啧称赞。我诗友小琴还以《梅雪图》为题,写了一篇散文,在校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。
母亲这双鞋塾可费了不少的心血。
我记得:那年放暑假时,母亲找来一张废报纸,让她踩上去,拿铅笔头绕着她的脚丫子划了一圈,说是画个鞋垫样子,再拿剪刀弯弯曲曲地走上两圈,鞋垫的雏形便剪好了。粘上一层洁白的布做表,两只鞋垫的中间夹上四层废旧麻袋片子, 正中间再夹上两层深浅不同的结实布,,母亲用手小心翼翼的捏着,试探着,使之完全重合,拿针从头至尾走上一行,固定好。两只鞋垫像两个好朋友握着手倾吐着各自的心事。鞋垫上的图案,是母亲托邻居家一个巧手的大娘给画的。是开得正旺的一枝梅花,母亲没有忘记, 我是腊月出生的,乳名里就有个梅字,也许这鞋垫中,藏了无数个母亲对女儿的期望,希望女儿像冬天的梅花一样,不畏严寒,顽强成长呢。母亲带着图案去集上,让卖线的看着给配足了五颜六色的彩线,然后,坐在小河边;坐在老井旁;坐在街口的老槐树下;坐在小山村的茅屋里;坐在挂满月光的窗棱下;坐在桔红色的油灯前,?一针一线的纳开了,灯光照耀着她那清瘦而疲劳的面容,她全然不顾,反来复去,纤细的手指灵巧地穿梭于鞋垫的两边,拉着长长的五彩线在洁白的鞋垫上飞舞,舞出了鲜花一枝,深深的枝,艳艳的花,空里像洁白的雪,于是就有了这幅“雪梅图”鞋垫的诞生。俺家人口多,母亲负担重,白天劳累一天,自晚上在油灯下整整做了一个月才做好。
母亲利用空闲时间忙了四个月,终于割完了这双鞋垫。母亲老把绣这种鞋垫叫“割”鞋垫,或许是因为“割”是绣这种鞋垫的最后一道工序,也是最重要最关键的一步吧。
我双手捧着这双散发着母亲手指余温的鞋垫,抚摸着上面那平绒似的线头:柔软,细腻,那是一段绵长而深邃的时间啊!鞋垫踩在脚下,就像踏上了春日里那暖融融的草地,暖暖的脚,暖暖的腿,一直暖到心窝里。
自那以后,无论走的多远,我一直拎着母亲送给那双鞋垫。我知道,这不是一双普通的鞋塾,是母亲的牵挂和关爱!
在远离故乡的大地上行走的时候,在孤独胆怯与寂寞占据了她整个心灵的时候,她便安慰自己:脚下有母亲的鞋垫,怕什么?顿时,增添了勇气和力量。
许多日子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地溜走了,但妈妈的那双绣花的老手却时常出现在我的梦中。于是,我对割鞋垫产生了兴趣。但打布板画样子垫麻袋片儿之类的繁琐都省了,街上有配好的现成的电脑打印图案的鞋垫,中间的麻袋片子也换成了钉窗户的纱网,这样,针就好扎多了,只管花三块钱买来,再花几块钱配足了彩线,拿针做就是。瞅着双面电脑打印的图样绣再也不会“飘”针。于是,无数彩线在鞋垫上穿梭之后,女儿也学着母亲的样子,用锋利的小刀,从鞋垫对折的中间小心地割开,一双鞋垫便灿烂地笑在太阳下了。割好的鞋垫,大红大紫着:有长鸣之鹿,有孔雀开屏,有山花烂漫,有花好月圆……
这一天,我做了个重大决定。拨通了母亲的电话,问清了母亲穿的鞋的号码。
女儿走到街上,不管花多少工夫花多少钱,买到了保暖又透气的彩色的棉线,尽管这棉线跟青纶毛线相比颜色暗了一些,割出的鞋垫不是很艳丽,也不如青纶毛线结实, 但它吸汗、养脚。若到市场上卖,比毛线的要贵一二十块钱呢。她决定割一双这样的纯棉线的鞋垫,她想把这绵绵的温暖与亲情传到母亲那儿。
我没去街上买那已垫好的现成鞋垫,而是像母亲原来那样,自己打布板自己画样儿自己剪自己割,做好后寄给了母亲,也算是表示一份跪乳之情吧。
静谧的夜晚,身在异乡的我依窗望月,难以入眠。我仿佛看见母亲用颤抖着双手,抚摸着鞋垫上的万年松和长寿鹤在徼笑,我看到她的眼中噙满了泪花……

鲜花

握手

雷人

路过

鸡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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